大乱到大治 中国制定中东游戏新规则

行者

大乱到大治 中国制定中东游戏新规则

联合早报 张敬伟

在奥巴马最后一次国情咨文演讲中，他专门提到了TPP（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），认为美国掌握了亚太经贸合作的“规则制定权”--而不是中国。这意味着奥巴马时代的一个鲜明特征，重返亚洲和制定亚太再平衡战略，主要是为了确保亚太政治、经济和安保的游戏规则权不被中国抢去。

何以如此？中国已经成为美国政府认定的全球性竞争对手--而不是舆论场和机构认为。中美博弈的新游戏，让美国在亚太倾注了太多努力，中国虽然在亚太显得有些焦头烂额，但并没有乱了阵脚。相反，在东海和南海的一揽子主权争议中，中国拥有了和周边邻国集体抗衡的稳定平台。美国和一些国家虽然集体向中国施压，也无济于事。

中美博弈不仅在亚太，也包括中东地区。奥巴马中东的战略是回撤，导致美国在叙利亚多边博弈格局中显得捉襟见肘，还引发了中东IS（伊斯兰国）的趁势捣乱。作为奥巴马外交政绩的伊朗核问题解决方案，则让美国和传统盟友以色列和沙特的关系变得紧张。因而，奥巴马在国情咨文中为其中东政策辩护，并未得到美国政媒两界的谅解，反而认为是奥巴马中东战略的重大失误。

有得必有失，美国重返亚太，中东稳定就成了问题。同样，中国在亚太感受到了来自美国的地缘政治压力，却在中东地区找到了新的存在感。新年伊始，习近平主席出访沙特、埃及和伊朗这三个中东国家，也许在启动着中东战略的新游戏规则。

沙特和埃及是阿拉伯世界的两大重要国家。沙特拥有伊斯兰世界的两大圣城，是全球伊斯兰信众心目中的圣地。该国又是逊尼派国家的领袖和OPEC（欧佩克）老大。因而，该国处死什叶派学者奈米尔引发的沙特和伊朗断交，就使得一众逊尼派国家跟随和伊朗断交或降低对伊外交关系。沙特坚决不减产的原油政策，也使全球油价暴跌，近日跌破20美元大关。由此可见沙特在伊斯兰世界和全球原油市场的影响力。

埃及是北非国家，也是阿盟所在地。穆巴拉克时代，埃及是阿拉伯国家当仁不让的政治领袖。“阿拉伯之春”虽然让这个北非阿拉伯国家元气大伤，但其政治影响力依然。

伊朗不是阿拉伯国家，却是伊斯兰教什叶派的领导者。这个国家经受住西方世界几十年的经济制裁，却构建起完整的国民经济体系，由此可见其顽强抗压的国家意志和实力。抛开以色列和土耳其，这三个国家都是中东地区最有影响力的国家。中国国家主席出访中东三国，象征意义和实质内涵均意味非常。

就象征意义而言，由于中东地区动荡不安，除了IS之乱，还有沙特和伊朗造成的逊尼派和什叶派冲突。国际社会难免将中国国家主席的开年外交之旅，视为中东地区的调停和裁判者。其实不然，中国和美欧和俄罗斯不同，在中东地区既无地缘政治利益，也没有特定的宗教和文化亲疏倾向。无论沙特、埃及和伊朗，抑或什叶派和逊尼派，他们都是中国的朋友。由是而言，中国的中东立场，如果说是调停的话，也是不偏不倚--即如“沙伊斗”，中国也只是奉劝沙特和伊朗双方冷静理性而已。

就实质内涵而言，中国在中东的利益诉求的确很大。一方面是基于传统的能源安全。中东地区是中国主要供油地，2014年，中国进口原油中，沙特占比16%，伊朗占比9%。作为全球第一大原油消费国，沙特和伊朗对中国的能源安全至关重要。当然，沙特和伊朗更离不开中国这个大买家--没有中国庞大的原油进口，低油价时代的沙特财政难以为继；没有中国，备受西方制裁的伊朗也将濒于破产。全球石油战还在继续，伊朗解禁制裁，会加剧全球原油价格的低垂。在此形势下，中国扩大从沙特和伊朗的原油进口，已经攸关沙特和伊朗的生存。因而，只要发话，劝慰沙特和伊朗两个陷入宗教冲突的国家“有话好好说”，沙特和伊朗还是能够听进去的。

此外，包括沙特、埃及和伊朗在内的中东国家皆是“一带一路”战略的重点节点，中国“一带一路”战略能否顺利开展这些国家是关键。实施证明，这些国家对“一带一路”战略还是很支持的。阿拉伯国家也是中国的第七大贸易伙伴。中国和沙特的经贸合作更具亮点，中资企业在沙特目前已达160家，涵盖铁路、房建、港口、电站、通讯等多个产业领域，承包工程的金额年增幅在30%以上。1月14日，中国发布《中国对阿拉伯国家政策文件》，这一框架文件适应了“一带一路”战略的新格局，为中阿全面战略合作绘就了蓝图。

刚刚从制裁中恢复“自由身”的伊朗，也伊朗亟需中国的资金支持，以弥补其外汇储备和财政补足。至于埃及，对于中国资本和产能的需求更是直接明朗。1月18日，埃及驻华大使在官方的《金字塔报》上表示，中伊将签署10亿美元的贷款协议来支持埃及的外汇储备，并将与埃及国家银行设立一个7亿美元的信贷额度，以资助联合项目。

显然，相比美国、欧洲和俄罗斯深度介入借力打力的中东战略，中国中东战略采取的是和平多赢的方式。而且，这种战略不是单纯政治层面的口号宣示，而是有着利益攸关的经贸合作关系。

随着美国中东战略的回撤，中国中东战略的新规则，或是让中东从大乱回归大治--最起码能够改变中东国家卖石油吃老本的短板，完善和优化中东国家的产业结构，提升其国家竞争力。